我知道牙醫師是故意讓我轉移注意力所說的話, 蠻有信心繼續由他治好我這口大爛牙.
“我記起來了, 那是叫做一號圈谷. 我們還像溜滑梯一樣從圈谷上方穿著雪衣滑降下坡…不過, 很危險.”
牙醫師繼續昨天我們聊的爬雪山的經驗, 只不過他是三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隆冬一月登上雪山的, 而我是記憶猶新的上週末. 所以圈谷與冰斗這些比較陌生的與他專業領域差異巨大的地質名詞昨天下午就在唇邊差一點就說了出來. 今天他一開腔就先說了, 應該是回家讓他想了許久吧.
“嗯, 那是日本學者鹿野忠雄1933年所發現的. 也稱為冰斗, 是一種冰河地形.”
我不禁將部落格才剛發表的文章拿出來背著.
我仰躺在展開降低成一張窄小單人床的診療椅上, 拔掉眼鏡後只能迷迷濛濛地看著天花板的輕鋼架與黃白色的照明燈. 由於頭部比肩膀更低, 所以很不舒適. 真像一隻倒吊太久產生腦充血馬上要被屠宰的昏眩公雞.
醫生戴著白口罩, 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他像是坐得遠遠的用擴音器跟我說話一樣. 不像是就挨在身旁的距離.
每次拿掉眼鏡之後, 所有的發聲體彷彿是立刻退了5~6公尺遠似的. 由於座標錯亂了, 若非極專心聽, 就必須每次請對方重複他剛剛所說的話. 聽唱片時也有同樣的聽覺感受呀. 戴著眼鏡, 不戴眼鏡, 將燈光全數滅掉的聽, 音場與音感竟然產生壓倒性的差異. 簡直就像是換了對喇吧或是不同的擺位一樣, 真是神奇難以解釋的一種錯覺現象, 日後有時間再好好調研一番.
“那時, 兩腳都穿著雪釘才能爬上積雪盈呎的雪山山徑. 住三六九山莊吧, 先穿起腳釘進入叫黑森林的, 是吧?” 醫生說.
我考慮著要怎麼回答時, 醫生開始非常使勁地動手拔我右邊臼齒的一邊神經.
昨天他將我上週爬雪山路上吃T君給的一顆非常黏牙的巧克力糖所不慎黏出來的一顆左臼齒牙套裝回去. 那是個極簡單的動作, 不到10分鐘就完成了.
順便對發疼微腫的一顆右臼齒照了X光片. 看完我的片子, 他說我還年輕不用拔牙治療. 那就抽神經, 上藥, 補一補牙粉就行了. 我聽了很放心, 因為他的診療判斷與我老家樓下那位胖牙醫的一樣, 這樣醫療風險就降低了.
“好呀, 來對地方了.” 我心裡想著.
對牙醫診所這種專業人士所經營的地方, Cliff還蠻隨性的. 就是沒什麼品牌忠誠行為哩, 像是走進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買礦泉水一樣. Seven, 全家, 萊爾富都好. 只要方便 (離家近或好趴車), 不讓我久候 (生意好沒關係, 但服務效率更要等比例提高), 正當規矩地開立發票或收據 (非黑心逃稅商家) 就夠了.
昨天護士爲我掛號時問了一次. “你怎麼找到我們診所的呢?”
“嗯, 住附近哪. 走路來的. 因為你這間是最近的, 所以就進來掛號了.” 我說.
醫生也問同樣一個問題. 想必我這種不請自來的客人的消費行為模式是做生意的最關心的市場情報之一.
“這附近呀牙醫診所很多間喲…” 醫生有點慶幸或是驕傲的說.
我沒講的是貴診所是我Cliff下午跑的第五家診所了. 其他家不是醫生開會去了 不在家, 那麼就是需要麻煩的另外預約時段 (一副好忙碌生意興隆的樣子, 哼). 走著走著到這間位於麥當勞旁一小時後可掛號治療的診所, 完全符合Cliff挑選便利商店, 停車場, 餐廳, 甚至大至醫院, 小至診所的三個標準.
更棒的是與醫生談的是雪山的快樂經驗, 那就夠了!
從小看牙病到步入中年的今天, 還沒有像這次如此美好舒適的經驗呢. 說真的, 不是我Cliff惡人沒膽呀, 每次經過牙醫生又電鑽又是鉗子的上下裡外折騰, 再加上硬插上那條極不友善的吸唾液的塑膠管, 嘴巴像是誤吞了一顆駝鳥蛋一樣難過. 全身更是汗濕淋淋的像是剛走下失血2,000CC的手術台一樣, 很沒力很虛弱的感覺.
今天抽完神經, 清除發炎沒用的壞組織, 上了藥. 醫師要我4天後再上門補牙齒. 我盤算著下禮拜挑戰川藏公路單車之旅時, 我已經是如虎添翼般的滿嘴好牙了.
哈哈, 從頭, 到牙齒, 到手腳完全喚然一新!
啊, 下回見著牙醫生我要主動提那個玲瓏可愛純淨如仙子般的雪山翠池好了, 他應該也是著冰爪下去的吧.
雪山雪山啊, 我離開你了但你怎麼還沒離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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