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冰果室與1980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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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對男女去哪約會談心, 似乎可像翻撲克牌或塔羅牌一樣隱喻般地反射出他們身處的那個時代與心事.

當然, 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要去哪裡說情人間要說要聽的是他們的自由啦, 但總有個主流的地點與趨勢引導著年輕男女. 這裡指有營業執照需要收費可開立發票或收據的公開場所呦. 所以呀,你家,我家,陽明山前山公園或淡水河河堤公園都不在所討論範圍之內.

Cliff的那個剛啟蒙的青春期年代, 沒固定的零用錢沒有預算, 是不會上西餐廳或剛興起的連鎖速食店. 頻率上僅次於學校的教室, 籃球場與市立圖書館, 是去一種叫做xx冰果室--很正經很正派, 有時候蒼蠅滿天飛的地方去約會.

喔, 夏天冰果室店裡提供各種各樣冰品飲料, 而到了台灣短暫的冬季就賣起熱騰騰白霧蒸氣瀰漫在空氣中的紅豆湯, 綠豆湯, 燒仙草, 甚至是冰豆花也變成熱豆花了.

細細回想起來, 冰果店真是個有趣而神奇的地方.

從讓人汗流不止的夏天一路到冷得直打哆索的寒流來的冬天都可用同一套食材吸引同樣一批的客人.

但在連黃曆也猜不準的那一天, 像每年才一變的川劇瞬間變臉了. 幾乎在一夜之間, 透明壓克力價目表的項目與價格, 櫃檯後方的粗重喘息的挫冰機, 天花板的吊扇, 盛滿紅豆綠豆花生湯圓的不鏽鋼大鍋, 所端出來到客人跟前的白瓷盤, 及門口玻璃窗戶起霧地方式都徹頭徹尾翻天覆地得變了.

從夏季就那麼直接而大膽地變成冬天了, 根本沒有春去秋來這種概念呢.

”老闆與情人們很習慣的短少了兩個季節的這樣一個約會的地方.”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大剌剌用鮮豔的紅色綠色藍色寫著斗大的xx冰果室的招牌.

走, 到”莉莉”冰果室吃碗熱到燙嘴的紅豆湯.

哈! 從意像上充滿矛盾卻在味覺及胃覺導引下就非常自然脫口說出. (”莉莉”冰果室到2009的今天還在喲, 最有名的是品種多到不行現在一盤要賣60NT的水果冰, 位於距今有300年歷史的全台首學—台南孔廟正前方的路旁. 這兩個地方經常被列在台南旅遊指南務必到此一遊的清單上頭.)

高一時就在一間位在台南市最熱鬧的中正路上的xx冰果室與一位苦追不上的高一女孩生平第一次見面. 在一個下著暴雷雨的下雨天與心儀的女孩見面, 下場可預料的就像六月天的氣候一樣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女孩叫阿蘭妹, 在高一時參加暑期自強活動”認識”的.

說"認識"實在牽強了些, 應該是我認識女孩, 但女孩要記住的人實在太多了. Cliff只來得及留下女孩的地址與姓名, 和女孩在那兩天一夜緊湊的活動中所深深地刻在腦海裡的印象就這麼看著接駁車將女孩載走了.

“啊! 她走了耶…” 旁邊的男生跟我一樣發出可惜自憐的嘆息聲.

她不可能認識16歲的Cliff的啦.

雖說有幸與阿蘭妹在自強活動最後的離別的午餐同桌吃飯, 但女生都吃好少好少喲.. 而且她也沒法子好好吃完飯呢. 一大堆別桌的男生拿著本子與筆要阿蘭妹的簽名與地址, 那種情形下是不可能有胃口好好吃飯的啊. 我很能體會那種心情. 看著坐在左手邊第五位的女孩一會蹙眉一會低頭害羞傻笑, 16歲的Cliff這餐也是吃得相當五味雜陳.

“去啊! 跟她要簽名與地址呀.” 矜持與好奇激烈地在腦袋與胃袋間拔河.

終於, 鼓起勇氣, 起身, 走向女孩…

“ 請問--可以留下妳的姓名與地址嗎? 回學校後可以保持聯絡呀!” 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女孩真是美妙奇怪的感覺.

阿蘭妹很熟練很事務性地寫著我的活動手冊, 頭連抬也沒有抬一下哩.

她不可能認識16歲的Cliff的啦.

“哈哈哈哈! Cliff的夏天來囉.” 我只能在心頭這麼狂叫著.

快樂的蟬聲與火紅的鳳凰樹花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初戀….嘩啦啦啦….

此時最愛的是Linda Ronstadt 1977年發行的三白金專輯”Simple Dreams”中那首: It's So Easy (To Fall In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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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so easy to fall in love
It's so easy to fall in love
People tell me love's for fools
Here I go breaking all the ru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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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人世間所有無疾而終的初戀一樣, Cliff沒有懷疑沒有困惑沒有躊躇的1980戀曲, 就像正常演出的川劇變臉一樣在驚喜歡笑不斷中錯愕落幕了.

淋著傾盆大雨的中正路上的xx冰果室是謝幕的場所.

空白一片地走出那個幽暗潮濕有著腐敗鳳梨味的冰果室, 外頭雨剛停, 天空瞬間放晴了. 我回頭看了看這間以後再也沒機會踏進的地方, 玻璃上海報斑駁褪色得寫著”夏日冰品大特價”等等的字樣.

Cliff終於領悟了.

原來初戀與1980的冰果室都是只有夏與冬沒有春與秋的. 嘎然而止是再自然再適合也不過的類似宿命般的東西呀.

是啊, 就當成換季一樣吧.